款识：平山。||钤印：张路 |纸上饶有铿锵意，笔端颇含斧斫声|—浅谈张路《潇湘待渡图》|张路（1464－1538），字天驰，号平山，祥符（今河南开封）人。人物师承吴伟，并发扬了吴伟放笔写意的画风，笔势极为豪壮，山水则学戴进的南宋风致。可以说张路是明代追随戴进、吴伟的最为重要浙派画家。张路于嘉靖初入太学，时任大司马李钺尤赏识其才气，倍加礼遇，致一时间公卿贵族纷纷登门求画，“得一幅数笔，宝之以为珍玩焉”，其画名倾动京师。之后，张路抛却利禄，离开北京，前往各地览胜探幽，舒豁襟抱。张路一生为人清介持身，傲视公侯，忠义自许，不为权势财物所动，明朝官员薛蕙曾赋诗相赠：“江夏吴生久物故，画手人间无独步。尔来张子出大梁，又见丹青照缣素。奈何绝艺多自惜，未许千金换真迹。高士飞扬不易驯，贵人造请空无益。”||然而受董其昌“南北宗论”的影响，被列为北宗的“浙派”在清代就一直为持扬南抑北观点的文人评论家所贬斥。这种情况直至世纪初才有所改变，陈衡格的《中国绘画史》首立“浙派”一节，专门介绍浙派的成员及主要画家戴进、吴伟、张路的画风。||比较而言，海外对“浙派”的研究起步较早，并不断有所深入。东京大学教授铃木敬的《明代绘画史研究—浙派》不仅对浙派的画家作了详细论述，还追溯浙派渊源，谈及浙派与宋元李郭派、马夏派和明代院体、佛画等风格的联系，以及浙派于宋元以来诸画派的承继、变革关系。||作为浙派的领军人物，如果说戴进的画作主要还是继承了南宋山水绘画的构图和技法，那么张路则摒弃了南宋院体规整严谨的限制，特别是在山水上不仅简化了山形，而且也不再是画面表现的主体，山水逐渐退却成为了表现人物环境的布景。藏于日本东京护国寺的《渔父图》，弗利尔的《拾得图》和此幅《潇湘待渡图》都能看张路的构图方式与戴进、吴伟的半边形式构图的山水有直接联系。他在笔墨运用上强调留白与墨笔之间的对比，延展画面的空间层次。画中岩石先以墨笔勾勒轮廓，后以斧劈法皴出，笔势凌厉迅捷，奔放洒脱，酣畅淋漓，墨色浓淡对比强烈，衬托出岩石的凝重与浑厚。嵯峨嶙峋的山崖悬于画面一侧，往往成倒三角之势，且于其上绘出下垂的树木，造成恬适的人物与周边肆意山水间的冲突感，予平静的画面以隐而未显的动势。||这件《潇湘待渡图》的主体描绘的是一位士大夫与船家的交流。二人拱手作揖，或是渡河前的寒暄，又或是渡河后的道别。人物的衣纹线条爽劲洒脱，顿挫有致，造型准确，俨然吴伟家法，遒劲可观。人物衣饰略带石青晕染，神态描写极富神韵，画面丰富又充满故事趣味。|画面左侧空白处落款“平山”二字，落款字态方扁，笔墨遒劲，对比故宫张路名作《吹箫女仙图》、上海博物馆《溪山泛艇图》符合张路款书的典型特点。||张路生活的时代，浙派活动中心也早已由杭州转到了当时的文化中心南京。张路长期流寓活动于此，遂与南京地区的文人画家史忠、徐霖等有了密切的交往。路文人士夫的出身，也必然与吴门画派有诸多相通之处，画风除院体工整苍劲、灵润精简以及浙派水墨苍劲、狂放纵逸外，又多了文人画潇洒灵秀、典雅清逸的一面。他以自己才智，以比前人更可惊、可惧的笔墨，改换了“宫体浙夏派”的内在情致，使之从宫廷走入民间，为风行一百五十余年的浙派增添了新的活力。||根据徐锦顺、徐娇娇的《明代画家张路的交游与艺术考》可见现存海内外公藏张路作品共计43件套，此类明初作品在市场上已踪迹难寻，这件张平山盛期绢本大轴，水墨淋漓且品相尚佳，望识者宝之。|（文 王琛）